2024.11.3．「小人物的故事」

  • 主禮：劉炳熹牧師
  • 聖經：路得記一:1-18
  • 金句：
    • Lō͘-tek ìn kóng,“M̄-thang pek góa pàng-sak lí,lī-khui lí tò–khì.Lí khì tó-ūi, góa mā beh khì;lí tòa tó-ūi, góa mā beh tòa hia.Lí ê chhin-cho̍k chiū-sī góa ê chhin-cho̍k;lí ê Siōng-tè chiū-sī góa ê Siōng-tè.(Lō͘-tek-kì 1 chuⁿ 16 chat)(現代台語羅馬字2021版)
    • 路得應講：「毋通迫我放拺你，離開你倒去。你去叨位，我嘛欲去；你住叨位，我嘛欲住遐。你的親族就是我的親族；你的上帝就是我的上帝。(路得記一:16)（現代台語漢字2021版)
    • 可是路得說：「請不要叫我離開你。讓我跟你一起去吧！你到哪裡，我也到那裡；你住哪裡，我也住那裡；你的民族就是我的民族；你的上帝就是我的上帝。(路得記一:16)(現代中文譯本2019版)

經文：路得記一:1-18

前言

  孤單是人生重大的課題，我們害怕孤單，因此常常希望通過各種方法來招聚人們，或以社群軟體期望與他人建立關係。每當聽見有人會做「一個人的旅行」，就會浮現出一種尊敬感，因為自己好像怎麼樣都做不到。神學家潘霍華說：「愈知道獨處的人才知道如何與他人團契，愈知道如何團契的人，也遇能夠獨處。」意思是，當人們願意真誠面對自己的恐懼與害怕，就愈有機會覺察到上主的同在，愈覺察到上主的同在，我們也愈能夠與他人建立真實的關係。

失去所有的家

  路得記是舊約聖經裡的一段小品敘事，延續士師記混亂的時代背景，預備要邁向建立王國的階段。對每個讀者來說，好似在各種動亂不安裡，感受到一樁氣氛祥和又感人的故事，讓人有了喘息的空間，也讓人再思在時代動盪之下，平凡小人物會有什麼樣的圖像，我們能夠如何寫下屬於自己的故事。

  敘事者在故事的開頭就交代我們時代的背景：「在士師治理以色列的那段時期，地方上發生了饑荒。」士師時代，每個人都憑己意在選擇，做自己以為對的事，已經全然與外邦世界融合在一起，忘卻了上主的掌權。故事發生在名為「麵包之家」的伯利恆，此地遭遇嚴重的饑荒，以利米勒為了生存下去，帶著自己的家庭遠離故鄉，去到摩押。很不幸的，以利米勒在那裡死去，兩個兒子分別娶了當地的女子為妻，看似可以延續整個家族，卻沒想到，十年後兩個兒子也紛紛死去，只留下婆婆拿俄米及兩個媳婦娥珥巴和路得。

  為了避免失去，整個家族遷徙到外地，卻沒有想到他們經歷更大的失去，隨著家中所有的男性都離去，僅存的三個女性，對未來毫無期待，將要默默的沉沒在時代的大海。從「失去」到「失去」，沒有人願意離開自己熟悉的家鄉，除非那地已然陷入絕望，拿俄米以為換到摩押後，生活就可以脫離飢荒的缺乏。在摩押，或許有了食物，可是這次面對的失去卻遠比先前還要更加巨大。

  無怪乎，拿俄米會對自己的人生下了註解：「不要叫我拿俄米，叫我瑪拉吧！因為全能的上帝使我命苦。我出去的時候富足，回來的時候上帝卻使我空無一物。上主責罰我，全能者使我受苦，為什麼還要叫我拿俄米呢？」面對一次次的失去與打擊，拿俄米已經不敢奢望自己還能有什麼未來，預備要孤單的返回家鄉，要兩個媳婦回去自己的娘家，重新開始新的生活，這個家，就到此為止吧！

失去帶來的絕望感

  陷在失去的拿俄米，整個人被一種絕望感所籠罩，不再相信自己有未來，不再相信自己有能力，不再有辦法相信身旁的夥伴。我們可以覺察到，她要求自己兩個媳婦回去娘家，是一種對自我深層的否定，這個家已經沒有辦法再給予兩個年輕女子什麼盼望，別再這裡浪費生命，也別再這裡互相耽誤了。拿俄米認識的上帝，是一位使她受苦的上帝，面對自己的一無所有，她深層的否認上帝，否認自己，失去了信心。

  舊約時代，一個家庭失去了男性，等同於失去了所有的身份，僅存下來的女性，很快地就會被淹沒在洪流裡。這麼一個小人物，縱然有滿腹苦痛與冤屈，也許在一開始還會有人問候，然而很快的，她就將會被淹沒，被人所遺忘。這種對於失去所帶來的絕望感，從拿俄米的生命顯露出來，也影響著身旁還存留的兩個女子。

  小人物的故事，其實也是你跟我的故事，我們每個人隨著時間不住向前，也都經歷著各式各樣的「失去」。我們會失去健康，會失去名聲，會失去親人，會失去工作……等，有一天，我們似乎都會被人所遺忘。人深層的恐懼感，在於擔憂自己會被他人所遺忘，是被親人遺忘，被朋友遺忘，被牧者遺忘，被世界遺忘，因此才會嘗試各種努力，希望為自己多存留些什麼，希望能多掌控些什麼。很遺憾的，看得見的事物終究會過去，唯有把所有的盼望定睛在那看不見的價值，我們才能得著全新的生命，在每個時間點寫下人生的新頁。

  這種想要多留下些什麼的念頭，從我們自身擴散到身旁的夥伴，但很難掌控的是，隨著「失去」來到，隨著人生的挫折與打擊來到，到底還能夠怎麼辦？拿俄米的選擇，或者是她唯一還能夠為自己做出的選擇，就是獨自一人走向故鄉，別再拖累身旁的人，至於未來會如何，她連想都不敢想。

攜手同行的小人物

  這段故事的張力就在於婆婆與兩個媳婦的對話，隨著拿俄米要求兩個媳婦：「你們各自回娘家去吧！願上主以仁慈待你們，像你們善待了我和已故的人一樣。願上主使你們兩人有機會再結婚，都有歸宿。」兩個媳婦不願意放手，回答著：「不！我們要跟你回到你本族的人那裡去。」最終，在婆婆的勸說下，娥珥巴選擇回到她本族和她的神那裡去，路得，卻選擇繼續跟隨她的婆婆，要去到異鄉，面對未知的冒險。

  路得的告白是：「請不要叫我離開你。讓我跟你一起去吧！你到哪裡，我也到那裡；你住哪裡，我也住那裡；你的民族就是我的民族；你的上帝就是我的上帝。你死在哪裡，我也死在那裡，葬在那裡。除了死，任何事都不能使我們分離！要是我背誓，願上主重重的逞罰我！」兩個媳婦有著不同的選擇，更顯示出每個人對上帝不同的理解。拿俄米認識的神，就是一個苦待她的上帝，如今別無他法，只能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鄉，但她卻沒有意識到，這是一趟使她回到上帝應許的旅程。娥珥巴的選擇，一樣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，回歸到本族人所敬拜的神那裡，以色列的上帝，不過就是拿俄米這個家庭的神而已。

  路得是這個故事中做出截然不同選擇的人物，要跟著婆婆拿俄米走，就意味著要全然放棄自己熟悉的家鄉，拋棄過往的宗教信仰，認同以色列人的身份，相信以色列人的上帝。我們會問的是，為什麼路得要這麼做？或許是她在這個家庭裡認識了上帝，也或許是她出於對婆婆孤單一人的憐憫，或許答案本來就沒有那麼容易找到，關鍵是，上帝預備了路得成為拿俄米攜手同行的夥伴。

  路得接受上帝的邀請，進入了拿俄米的故事，讓我們預期會看見一樁截然不同的結局。別忘了，拿俄米離開伯利恆的時這塊土地正遭遇饑荒，當她返抵家鄉的那一刻，正是大麥開始收割的時候。

小人物的故事

  談論「社區營造」時，我們會談及「地方感」這個字詞，它的定義是「人們對一個地方產生的歸屬感與熟悉感，包含記憶、情感與經驗的累積。」世界的價值觀強調一種「高大上」的論述，好像非要把一個地方弄得多厲害，吸引人們來到這裏，然而卻如煙火般稍縱即逝。其實，一個地方真正的價值來自於地方感的積累，也就是每個故事的堆疊，每個小人物認真在這裡生活的故事。

  成為一個基督徒，加入一間教會，是受邀請加入一個上帝所撰寫的故事，在這裏，我們與身旁的夥伴一起經驗喜怒哀樂，悲歡離合。因此，受傷的時候，我們能夠發現，身旁的夥伴能夠理解，能夠陪伴；喜悅的時候，有人能夠與我們一同唱和，一同歡慶。隨著人們得以攜手同行，即便在最深的痛苦與恐懼之中，都有可能看見那光的到來。

  拿俄米與路得的故事，也是我們每個人的故事，上帝向每個人發出一份邀請函，齊來寫下這豐富的美好。我們不會再分離，也不會再隔絕，無論在何處，都會如同栽在溪邊的樹，永不枯乾，果子常存。

【小人物的故事】

一次次的失去
  一次次的打擊
    還能往哪走
      還有誰同行
        孤單小人物
          滿腹苦痛
            訴不盡。

遠離熟悉的家鄉
  邁向未知的冒險
    不願再分離
      不願再失去
        是選擇
          是註定
            兩個小人物
              攜手走向明天。

小人物的故事
  是你與我的身影
    不會再分離
      不會再隔絕
        如一棵樹
          永不枯乾
            常保翠綠。